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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炽热的太阳下,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落在脸颊上,摇摇欲坠。我喘着气,汗流浃背,心里大喊不妙。糟了,整条街的大小商店都跑遍了,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着,这下该怎么办?慌乱如枷锁般紧紧地勒着我,我绝望地走在拥挤的大街上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我抬起脚踏入这条街最后一家布料专卖店。

      “对不起,这种油布我店里已没卖了。”售货员的声音明明听起来那么甜美,但它却仿佛一把利刃猛地插入我的心脏,让我尝到了坠入地狱般的痛苦。在店主吃惊的目光下,我惨白着脸开始恍惚地走出店面。思绪渐渐被拉回十五分钟前。。。。华丽的水晶吊灯,大厅的每个角落都被彩带和气球布置得光鲜亮丽,好一个气派十足的大厅。突然,墙角边传来如猛兽般咆叫的骂咧声。只见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怒骂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助理,那女生涨红着脸,不断地对那男人点头哈腰。。。。

     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庆功宴,全公司的大小职员都会在这天盛装出席。每年的这一天,大家都会为了这个宴会忙得天翻地覆,应接不暇。但是,在宴会快要举行的前一个钟头,出现了一点状况。这次大厅设计方面是由我负责。为了突显我的设计风格,我采用了一种极为稀有的布料——斯格尼亚布来作舞台背景。但由于我的疏忽,中途突然发生布料短缺的状况,结果被经理个骂狗血淋头,还说若无法在四十分钟内解决,我的饭碗将不保。这种布料是从加拿大运来的,想立即找到它几乎是百分之零的机率。最后,我只好拿出杀手锏——采用与斯格尼布最相似的布料——油布。

      阳光如琉璃般。空气中流淌着绝望的气息,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。忽然,脚下踩空,我整个人扑倒在地。啊唷,疼死我啦!鲜红的血缓缓地流淌下来,膝盖传来阵阵刺痛。望着脚上的伤口,我没由来地叹了口气。该是认命的时候了,辞职就辞职吧!缓缓地站起来,一拐一拐地往最近的医院走去。

      医院里。周围都是刺目的雪白墙壁,还有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。“病房,手术室。。。。哗,这医院还真是设备齐全!”拖着扎了绷带的脚,我饶有兴趣地参观起医院来了。反正人生还有许多路好走,就看开些吧!走着走着,来到一间标着仓库的房间。“医院也有仓库?有趣。”我轻轻地推开门,探头看了看。里头有绷带,扫把,还有油布。。。。油布!我惊喜地冲上前,抓着那块油布激动地欢呼。

      “那块布你不能拿!”一把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。我转过身,只见一为身穿护士服,大约六十来岁的老妇人站在我身后。“这位护士,请你一定要将这布卖给我,我愿意用双倍的价钱跟你买。”“不行,这事没得商量。”老护士倔强着拒绝道。我试图开了更高的价,使尽法宝,想让她改变主意。但老护士始终沉没着,脸上带着奇异的神情,随即突然从我手中拿走那块油布,将之敞开。阳光从铁窗缝中穿透进来,洒在那油布上。油布上印着两个人影。那两个影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,金色的阳光仿佛从他俩紧握的掌心绽放出来。我惊叹地欣赏这眼前这美丽的一幕,喃喃自语道:“好美啊。。。。”“若你想要买这布的话,我能给你。但请先听我说一段故事。”老护士轻叹口气。那声叹息太轻了,她的模样宁静得仿佛她的灵魂早已抽离。她的眼睛幽黑如夜,让我也被吸入她的记忆中。。。。二十年前的旧事仿佛就在眼前。。。。这是老护士还是小护士时发生的一件事。。。

      医院里。走廊的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推开!两个如黑炭般焦黑的身躯在医护人员的拥护下推进手术室。“血压45——15!”“继续静脉注射心脏脉素!”“血压40——10!”“加大剂量!”雪白的手术室内,医生们紧急处理着危急的情况,刀剪的碰撞声随着人们的吆喊声彼此起落,场面害骇人。手术室外。

      “你们俩赶紧将XX脉素送到手术室里。”我和小玲重重地点着头,推着满满的药物往前冲。汗水从我的额头淌下,危急的情况令我没由来地害怕。“玲,刚才那两人的身体那么焦黑,全身的皮都脱落了,究竟发生什么事?”“也难怪你只是个实习护士,没见过大场面。刚刚那两人是被火烧伤的,身上的烧伤程度整整占据了九十八仙!看来他们不死也剩半条命。还有,听说他们是新婚夫妻。新婚当天竟被人连同房子一起被烧,真可怜了这对新人。唉。。。。”一时间,我竟无法消化理解刚才听到的那些话,那些话听起来那么不可思议,夺走了我所有的怜悯。

      深夜。我靠在病房里仅有的沙发,深深地凝望着眼前这两具黑炭般的人。“你以后的工作就是照顾他们俩。”护士长的声音久久缠绕在脑海里不肯离去。我。。。。竟然会接下这份煎难的工作?现在的我有如获得神圣般的工作深感重任。月光冷冷地照在地板上,一个女孩眼中带着坚定的神韵,笔直地站在两个黑尸前。

      我从橱子上拿下两张床单,迈着步伐往病房里走去。“换床单的时间到了!”我轻轻唤起熟睡中的他们。现在的我已和他们成了好朋友。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间已过去一个月了。每天的工作千遍一律,不是帮他们涂擦伤口,就是帮他们换床单。由于他们在那夜的大火中严重烧伤,所以身体不断冒出油汁。这些油一次又一次地弄湿了床褥,所以每隔半个小时我得替换一次。“大功告成!”我满意地看着换好的床单,转身走出病房。“柳叶,过来一下。”护士长的声音止住我的脚步。我疑惑地望向她。“那两人的病情有没有好转,身体还在淌油吗?”“好转倒没有,不过油倒是淌得一天比一天多。”“是这样啊!院长告诉我若继续以挨床单来解决这问题的话,医院将会蒙受很大的费用,所以,我们决定往后采用油布。知道吗?”我犹豫地点点头,也好,我的工作也减轻了不少。宿舍里。

      “柳叶,你回来啦!”小玲看见我便兴奋地大声道。“我只是来换件衣服。”我向她投了个笑容。小玲有些失望地嘟嘴道,“自从你接下那工作后,我们连聊天的时间都没了,瞧你一副自认伟大的样子。”一旁的室友见我沉默不语,也附声道,“是啊,何必这样辛苦。他们俩简直如死人一样不说也不笑,成天如死尸般躺在那一动也不动。以我的经验,涂擦伤口这疼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,他们竟然能不发一声,静静地承受。我想一定是那场大火把他们的喉骨烧断了,为了不让别人听见他们乌鸦般难听的声音,他俩宁可不出声。“哈哈。。。。”怒气在我眼中狂怒地燃烧,我无视他们的存在,径自走出宿舍。

      看着眼前这个黑尸般的女孩,我心痛地为她涂擦伤口。赤裸的身躯处处布满伤痕。紧拧的脸显示出疼痛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受泪水盛满了我的眼眶,中午医生的那句话再次响起,“凭我的推断,这对夫妻存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了,相信再或不久他们就要离开人世。”我凄凉地望着他们,深深为他们大感悲痛。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珠,继而转身为那男的涂擦伤口。今夜的他有些不寻常,开始涂药时,他的脸痛得扭曲地皱在一起,之后竟发出呻呤的惨叫声。我被眼前的他吓得有些不知所措,忽然身后响起一把如天使般甜美的声音。“这位护士小姐,”我猛地转头望去,她。。。。她竟然开口说话了,而且声音如天籁般动听不已!“谢谢你这个月来对我们的无微不至,你的恩情我毕生难忘。但是,现在是我们要走的时候了。我们曾经彼此承诺过谁也不许离开谁,要为了对方坚强地活下去。。。。我们也承诺过就算再痛,也不能发出丁点呻呤,除非再也忍受不了。现在,我先生他呼唤我了,该是我们走的时候了。希望你可以再帮我们最后一个忙,临死前能否把我俩放在一起。。。。”那么憔悴黯然的脸,那么悦耳动听的声音,我的胸口一阵酸楚,起伏地越来越剧烈。为了他们的最爱,他们牺牲了多少。我鸡啄米般拼命点头,伸出手将女孩慢慢抱起来。她的身体。。。。轻得如羽毛般,毫无重量!我颤抖着把她放到她丈夫附近的一张床,将之合拢在一起。微弱的月光斜斜地照映在他俩身上,仿佛被神的光芒沐浴着,宛如一对壁人。。。。

      阳光普照。老护士凝视着我:“这油布你要就拿去吧!我先告辞了。”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,我缓慢地放下手中的油布,转身离去。这份爱。。。。由我来守护。。。。

      “。。。热烈的掌声响起。我站在台上鞠躬至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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